本命チョコ 2010.02.14
今年東京的氣溫比往年要低,街道上覆蓋著薄薄的積雪。然而因為適逢某罪惡節日,路肩並沒有以往嚴冬的酷寒,取而代之的是夾帶著窒息感的溫馨,純白街景反射了耀眼的光芒,熠熠生輝。
是的,情人節來臨了。
鏡頭轉至盤戶高校。1:1的性別比加上自由開放的校風,這所學校在情人節前夕,如同它的校服一般,被染上了如火如荼的紅。
在校園中大放異彩的某些風雲人物,基於慣例,在這段時期會有相當程度的不便產生,比如說飽和的抽屜和書櫃,或者淪為話題中樞和目光靶心。此種現象在校隊或人氣樂團成員身上尤其明顯。
令人擔憂的是,有位少年同時身兼其二。
抵達長廊時他的鞋櫃已經血口大開。掀式的門被阻擋在上方無法閉合,大大小小包裝精美的禮盒如同俄羅斯方塊塞滿了每一處空隙探頭而出,被拒於門外的那些只好乖乖堆疊在木製地板上、佔據走其餘鞋櫃的開啟空間。他嘆了口氣,心想今天又要趕不上部活了。
艱難地抽起鞋櫃中最底端的紙盒,失去重心的巨塔零零落落崩壞。
『啪啦啪啦──』
「…真是太誇張了,赤羽君,」置身事外的澤井樹里用同情的眼神關愛起赤羽隼人,伸出食指指向前方的慘狀。「這些你都得打包帶回家裡?」
「會全部分送掉。」赤羽輕挑起眉,然後又恢復到無表情的狀態。
「──咦咦這樣好嗎?!」樹里皺眉,這家伙居然一派輕鬆地說著如此殘酷的話!
「雖然是不錯的旋律,可惜音樂性無法合拍。」
「唉,又在說外星話了……」如果全校的赤羽迷知道這傢伙的電波本性,不曉得會作何感想。
嘛,不過,比起一年前那個我行我素、難以溝通的赤羽,似乎已經進步了很多。
為了什麼而改變了呢。
***
直到課堂告終,赤羽都沒能成功把誇張的禮物數量減至零。當象徵部活開始的最後一道鈴聲響起,他也才終於整理好剩餘的份量,拎著看來累贅的大紙袋,在愛慕與嫉妒的目光中緩緩走向室外球場。
希望美足部會是發放的最後一站。
「唷,赤羽。」手執折梳迎面而來的是隊上的瀟灑王牌,佐佐木功太郎。
「你手上那是……」
起先只想問一向準時的赤羽為何反常的功太郎,在看見那只裝著滿滿寫著「給赤羽君」字樣禮品的大紙袋時,一陣惱火突然直衝腦際。
「──你拿這過來幹嘛?」功太郎湊上他身前,視線向紙袋內望去。
「讓開,功太郎,我要去換衣服。」
「哼,就算你特意拿來炫耀我也不稀罕,」被自主認定的理由所激怒,胡亂揮舞手中的梳子、嘟起嘴向赤羽吐唾沫。「我只要有樹里的就好了!呸呸呸。」
「呼──」
還是老樣子啊,別人的話一句也聽不進。
對這種沒神經的傢伙,即使想解釋些什麼也是徒勞無功吧。
說起來自己究竟想向他辯解什麼呢,真是可笑。
「隨便你。」
放棄溝通,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功太郎推至一旁,嘆了口氣開門進入更衣室。
「唔、喂!!真是的……」口水攻勢被迫中斷,自討沒趣地尾隨赤羽走進。
***
照往年慣例,情人節當日的部活準時結束、毫秒不差。
樹里整理完紀錄簿,十分應景地在球員們離開前各送他們一人一盒義理巧克力(眾人洋溢著幸福神色返家),照往例另外自製了低卡餅乾送給不喜歡甜食的功太郎,也另外費了一番功夫把樂不可支的他給打發走,最後拿起雅緻的素色紙袋,向僅剩一人的休息室走去。
「赤羽君,還沒走嗎?」
「嗯。」已經換回制服的赤羽坐在沙發上,手中握著的筆不斷敲擊計算紙,縝密的邏輯思考反覆推算著最有利的跑位。包裝精美的紙袋落在桌面上,打斷了他的思路。
猛地抬起頭,樹里對著他笑。
「這一年真的辛苦你了,盤戶隊最稱職的軍師。」
「……」
「為了那個傻小子的任性,放棄了帝黑的招攬,還得離開父母、自己獨自留在東京,更必須禁賽半年……這些都是相當大的犧牲。」
當初她對於赤羽會做出如此的舉動,感到極度難以置信。
然而,一路看著盤戶蜘蛛隊的成長,她已經幾乎能夠認同眼前這個少年所做的一切決定。
「非常感謝你對隊上所做的一切,」做為一個細心的經理人,樹里看得十分清楚。遑論這個隊上充滿了一群不擅長表達內心感受的傢伙。「連同功太郎的份一起。」
「……為什麼是連他一起?」
「雖然就算打死功太郎也沒辦法讓他好好地向你低頭道謝,但是,赤羽君的心意,他已經確實接收到了。」
球隊經理人的身分讓樹里了解到,頂著東京MVP光環的赤羽即便身為邊鋒,對於踢球這件事卻投注了多少心力、對任性的功太郎是多麼包容;功太郎之所以能在這支奮力為他而打造的隊伍中自在地踢球、發光發熱,最應該歸功於誰。
至於青梅竹馬的孽緣則讓樹里了解到,功太郎的倔強針對的,往往是他最想敞開心胸接納的事物。
「如果赤羽君能對他坦率一些的話,我相信功太郎他慢慢會了解的。」
「澤井…。」
「不過,你們這種模式大概會永遠持續下去吧。」
樹里揚起「拿你們沒辦法」的招牌苦笑說道。
聽見這句話的赤羽,腦中閃過幾小時前功太郎對著自己鬧彆扭的情景。
不知怎地現在竟覺得有點可愛。
其實,聰明如赤羽隼人,早在那個徹夜未眠的雨天就已明白,美式足球和佐佐木功太郎之於他是怎樣的存在。
所以,即使兩人的音樂性是如何徹頭徹尾地不合拍,他都會繼續以自己的節奏去守護,功太郎那份純粹的旋律,以及盤戶蜘蛛隊的榮光。
關於這點,令人欣慰的是隊上有著樹里,能夠加以理解和調合。
「謝謝妳的禮物。」點了個頭簡潔地向她致意。
「今後也請多多指教喔。」回以燦爛微笑。
樹里看看錶,差不多該回家了。
「那麼時間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向送出本命巧克力的對象眨了下眼,然後轉身離開。
於是,本年度的情人節,赤羽隼人依然故我地推卻了諸多女孩的浪漫。
唯獨收下的只有這份,來自於澤井樹里的心意。
***
順帶一提,袋子裏的內容物除了巧克力,還附上了樹里親自拍攝的功太郎的踢球體勢調整影帶,據她的說法:就各種意味而言對赤羽來說大概派得上用場吧。
幾個月過去了,在赤羽生日當天,接受功太郎提議的校隊眾人,決定突擊前往赤羽租借的公寓慶祝,起初是度過了一個美好而溫馨的下午,直到功太郎因為好奇而拿起赤羽書櫃上的DV把玩為止。
FIN.